樹的獨白
秋 夢
閃閃的電光從風雨中來
鞭打著我濡濕的身子
雖然是痛苦的酷刑
卻是一次異常美麗的雷殛
此刻，我會倒下
但靈魂可以飛升
想起我的千手與千臂
曾撐起一傘的冷雲
我的軀幹曾懸過多樣的旗幟
聽過多少個夜晚的砲聲和槍聲
我的肌膚也曾受傷
還負著尚未痊癒的傷痕
我的身子曾棲過多少雀鳥
牠們在我的手臂上謳歌
談宇宙的奧秘
孩子們在我的懷裏躲起來
說是在捉迷藏
我的身子必綻開過多少花朵
惹來浪蝶，也惹來蜂兒
雖然我的年齡已逾百歲
愛情，可點燃一盞永恆
清晨，有薄霧籠罩著我的身子
雖然蒼白，卻也矇矓得詩意
中午，有樵夫在我腳畔假寐
醒來還發脾氣，說
要砍掉我的手臂，有時還說
要鋸斷我的軀體
夜來，月亮在我的頭頂
投落多少青睞
時而會有一隻夜鶯
蹲在對面的石碑上
唱著我不會聽的歌
也許是在哀悼，也許是在讚美
墓底下偃臥的靈魂
曾有一隻鷓鴣告訴我
他們有的是為了殉國
有的是為了殉情
聽說也有些是詩人
有時，我會傷心地為他們流淚
當太陽西沉，月亮東升
雖然我不為殉國，也不為殉情
